01
“哦，我忘了，你等下，我进去找！”
可我腿还没迈出去，楚萧又一次拽住了我的胳膊。
我无奈的回头，他就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盯着我，“这意思是……”他反复看了看头顶的产科两个字，跟我确认，“她……怀……”孕这个字，废了老大的力气都没说出来，似乎很难相信似的。
之后，又颤抖着手指向自己，“我，我的？”
说真的，那一刻，我再也没办法怀疑楚萧对桑妮的感情。
一个男人的情绪是没有办法遮掩的。
纵然我是个外人，也能真切的感受到楚萧那来自骨子里的喜悦。
“这个女人……”他是哽咽着喉咙在感叹。
紧接着就疯狂的揪我的衣袖，“快，快，你快去！看看她怎么样了？快去！”
我被他阻拦着又催促着，都快被他给弄迷糊了。
“好，你等下，我进去找。”说完，我就匆忙进了产科。
挨个科室找过去，跑的一头汗，却也没看到一个跟桑妮身段很像的女人。
无奈，我跑到排号安排科室的护士那里，“不好意思打扰一下，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看下有没有一个叫桑妮的产妇？”
护士有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，口气不太好，“你看我这儿这么一叠档案呢，怎么给你查？”她指了指手边那很高的一叠孕妇档案。
“这……真的很不好意思，因为我这个朋友是一个人来做产检的，我怕她有什么问题，现在又联系不到，麻烦你。”
护士被我着急真诚的眼神打动，才翻看起了一旁的档案。
我也帮忙翻找。
可是找了大半，都不见有桑妮这两个字。
“诶？你刚刚说你朋友叫什么来着？”护士突然问道。
“桑妮！桑树的桑，安妮的妮。”
“我想起来了，她不在这儿，去六楼了。”
“六楼？”
“对，她跑这儿来问流产的事儿，我说流产科在六楼，她就上去了。”
“什么？！！”手里的档案掉落，我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。
脑袋嗡嗡的响，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产科，“楚萧！楚萧！”
不顾旁人的目光，我大声喊着楚萧，“去六楼！快！六楼！”
“怎么了？怎么了？”
上了电梯以后，我根本不敢看楚萧的眼睛，只闭着眼祈祷桑妮的手术还没有做。
这个蠢女人，不知道又想起什么伤心的事儿来决定走这一步。
心中如被万只蚂蚁咬着一样密密麻麻的痛，我恨不能电梯能一下子冲到六楼停下。
楚萧一直在我身后小声又霸道的质问，“到底怎么了？为什么要去六楼？”
“啊？文静你说话！”
他越是催的急我就越是烦躁，问急了就干脆低吼他一声，“当初你为什么不跟桑妮解释清楚！”
如果他早一点让她知道他其实一直爱着的都是她，哪怕就是举办订婚宴也是为了应付家族那边，也许桑妮就不会想不开来流产！
为什么是现在，为什么偏偏就在今天！
为什么是在桑妮决定要流产的时候，楚萧才处理好一切来找她！
电梯门开了，我疯了一样的冲进流产科，一排排的休息椅上竟然坐满了人。
我当时就有些发懵，一排排的看过去，寻找桑妮的身影。
没有，没有，还是没有。
就在我准备询问医生的时候，一个门口，突然出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。
桑妮，就站在门边，扶着墙，嘴唇白的接近紫色。
我眼眶骤然一热，几步冲过去握住她的手，声音狠狠的颤抖着，“妮子……”
桑妮穿着一身宽松的白色运动服，浑身无力的冲我点了点头，“你怎么来了？”那声音有气无力。
说完之后，就看到她闭了闭眼，有些痛苦的朝前迈步去寻垃圾桶。
“呕……”
她吐了。
却不是孕吐反应。
我匆忙给她递上水和纸，等她整理好一切坐到一旁的休息椅上时，才有些绝望的看着我。
“静儿。”她唤我，“那些个报纸杂志上宣传的无痛人流不是假的，真的，不疼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她又用手戳了戳自己的左胸口，“这里，疼。”
她细弱蚊声，听的我浑身都像淬了*，猛然压下身体，狠狠的抱住了她，“妮子！妮子！！”
此时此刻，我不知道要怎样来表达自己懊悔无比的心情。
而桑妮，则越过我的怀抱，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我身后的楚萧。
“他，怎么来了？”
休息室里，二十几个人在，楚萧痛苦的，绝望的，无所适从的，噗通一声跪在了桑妮的面前。
但那却不是忏悔。
是滚烫的心瞬间变成了寒川。
桑妮不停的，一下又一下的眨着眼，自始至终，都说不出来一句话。
别人讶异的目光投射过来，而我们，仿佛毫无所觉。
画面，在那一刻静止。
我咬着牙，闭着眼，强忍着，才没让眼泪流下来。
可楚萧和桑妮，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，早已泪流满面。
有医生过来劝，“有什么事情等病人身体好利索了再说吧，她现在需要休息。”
我点了头，放开妮子，脱下身上的薄外套来，轻轻的系在她的腰上，“咱们走。”
待我扶着桑妮走出科室的时候，楚萧才好像是反应过来，从地上起来跟着。
司机还等在外面，看到我扶着桑妮出来，匆忙上来帮忙。
我跟桑妮坐后座，楚萧过来坐了副驾驶。
全程，就再没有半句交流。
车一直开到了桑妮的楼下，我有些担心的问她，“楼高，你能撑得住吗？”
她没说话，就直接朝楼上一步步迈去。
没迈出两步，身后的楚萧突然上前来，将她打横抱起。
七楼，他就那样一步步将她抱着上去。
我始终跟在后面，看着两人这样怪异的亲昵，心中的痛楚更甚。
这会儿，我说不上来究竟是桑妮更痛，还是楚萧更痛。
总之，时光就好像在这一刻凝结了。
楚萧将桑妮放到床－上休息，张了张口，一句话也没说出来，桑妮看着她，也是有什么哽在喉咙里。
02
我想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两人的气氛，可思来想去，终于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，好像在这样的时刻，说什么都变得乏力。
唯一能做的是，“我，先走了，楚萧，你照顾好妮子……”
桑妮却抬手拉住我的手腕，“别走！”她的声音很急切，“陪我会儿。”
我一愣，条件反射的看向一旁的楚萧。
楚萧就点头，红着眼眶，不停的点头，再点头，然后抹了一把眼泪，狠狠的摔上了房门。
下一秒，桑妮抱着我嚎啕大哭！
悲恸的哭声在整个房间里回荡，除了拍打着她的后背，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。
命运，真的很会捉弄人。
“对不起，妮子，对不起，如果早知道是这样，我应该早点去找楚萧的。”我说，“他今天突然打电话来说他已经处理好了一切，说他自始至终爱的都是你，他之所以之前没来找你，是因为他一直觉得不处理好的话，没办法面对你……”
“对不起，妮子，对不起……我应该早就想到的。”我说，“楚萧不是个会忘恩负义的人，你们毕竟深爱过，那天订婚宴，不是他的正常反应。”
我痛苦的皱紧了眉头，“那天，我怎么就没看出来……”是陆霆震当时叫来的黑衣人乱了我的心智。
桑妮就流着泪摇头，“不怪你，谁也不怪，要怪，就怪我们没缘分。”她说，“我给了自己，也给了他足够的时间，去医院的那一刻，就绝望了。”
她说，“静儿，那是一条生命，不是什么别的乱七八糟的。”
“我懂。”
也不知道哭了多久，哭累了，桑妮才倒下睡着。
可就算在梦里，她依然睡的不安宁。
我坐在她的床畔守着，心里是无尽的心疼。
之前所有的一切美好幻想都破灭了，取而代之的，是悲伤和难过。
而楚萧，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在恨桑妮还是恨自己。
总之，在那天之后，很长的一段时间，他没再出现在桑妮的面前。
那天，我一直陪桑妮到夜晚降临，不放心她，晚上干脆就睡在了她家里。
她失眠的毛病又犯了。
半夜两点爬起来找东西吃。
我睁着迷糊的双眼看着她坐在餐桌上吃的认真，心里百味杂陈。
所以第二天早上起床，我干脆就直接拽着她去看医生，抓药。
如今，桑妮已经可以直面面对这个问题了，不逃不躲，任由着我把医院。
只是她仿佛行尸走肉般，没有言语，也没有表情。
我挂了号之后带着她去找医生，都是我在帮忙回答医生提出的问题。
医生帮忙开了药，在我们出门的时候朝我使了个眼色，我退回去，他很认真的跟我说，“这种情况，我还是建议看下心理医生。”
我心跳漏跳一拍，心里愈发难过，“好，谢谢医生。”
医生朝我点了头，我便退出了诊室。
刚迈一步，就撞上了桑妮的后背。
她定在那儿一动不动。
“怎么了？”
我绕过她跟她并列站着，她的目光发直。
顺着她的目光看去，我便看到了陆辰皓。
他一身黑色的休闲装，将他高大的身影衬托的英俊而神秘。
只是手里提着的保温桶跟他似乎很不相称。
他走的极慢，是为了等旁边的陆子昱。
陆子昱一身帅气的小西装，跟在陆辰皓的身后，快速的移动着自己的小短腿。
他们一直朝着跟我们相反的方向，很笃定的前行。
桑妮说了这一天一夜来的第一句话，“他们去的，是病房楼。”
我吞咽了一下口水，莫名有些紧张，二话不说，就追了上去。
那一刻，周遭的一切都变得安静，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。
噗通，噗通！
脚步都快打了拐，我是用力压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，才能顺利的跟到了病房楼的十二楼。
１２０３病房，是ｖｉｐ。
陆辰皓牵着陆子昱的手，推门进去。
我的脚步就像是定住了。
好半响，才缓缓的走向那扇门。
透过病房门的窗户，我看到了躺在病床－上的人。
一个，长相清秀明亮的女人。
黑色的长发铺在病床－上，妖冶动人，略显苍白的五官，反而让她看上去更加白净柔弱，让人印象深刻，似乎只一眼，就能很揪心。
是真的很揪心。
因为，我曾经看到过这个人。
准确的说，是看到过她的照片。
之前，陆辰皓带我去的陆子昱的母亲，娄阿月的墓碑上，就贴着这样一张照片。
对，眼睛，鼻子，嘴巴，下巴，都对。
我仔细在心中比照了千万次，千真万确是一个人！
千真万确……
我缓缓的滑落下身子，蹲在病房门门口，痛苦的用双手圈住了自己的膝盖。
到底，还是骗我了。
陆辰皓，到底，还是骗了我。
他半夜偷偷出去，他带着陆子昱没有按时回家，他说送陆子昱去了爷爷奶奶家，这一切一切的反常，都不是因为公司那边出了问题，而是因为——娄阿月。
娄阿月，娄阿月……
光是这名字听了，都让我嫉妒的发狂。
我真的很想冲进去质问陆辰皓，为什么。
究竟是为什么，娄阿月还活着。
究竟是为什么，他要一直骗我！
不想再怀疑自己的过去，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反复怀疑自己的过去，真的会让一个人崩溃。
可此时此刻，我却不知道究竟要如何自处。
我眼睁睁的看着，病房里，陆辰皓打开了保温盒，从里面盛出一碗汤来递到娄阿月的面前。
娄阿月起身说了句什么，陆辰皓就坐在床沿，一勺，一勺的，将汤送进娄阿月的嘴里。
陆子昱则直着下巴在一旁看着，像是在问些什么。
多和谐啊！
和谐的，我连眼泪都落不下来。
一步一步的朝后退去，我终于是转身，朝病房楼外走去。
桑妮匆忙跟上来拽住我的胳膊，“你不要进去问问？”
我吓了一跳，有些惊恐的看着她，“问什么？”
桑妮有些心痛的闭了闭眼，“静儿，你先别急，毕竟还没弄清楚那个女人究竟是谁，你至少可以进去问一下跟他们当面对峙！”
03
苦笑，“不用问，我知道里面的女人是谁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她，是陆子昱的亲生母亲。陆辰皓曾经放在心底里的女人。”
“你说什么……”桑妮整个人浑身一阵，紧追着我上来，“静儿，你刚说什么？那个谁，那个小家伙的妈妈不是已经死了吗？”
我没有上之前陆辰皓安排给我的司机的车，而是拦了一辆出租车上去，“是啊，我也一直以为她死了。”
“所以……！陆辰皓这个禽兽！”桑妮突然就爆了粗口。
也许闺蜜就是，自己痛到麻木，但在看到对方陷入困境的时候，依然可以变成一个战士。
桑妮因为我的事情，瞬间就清醒了不少。
而我，则望着窗外，心里苦到没了言语。
把桑妮送回去，将药给她放下，嘱咐她要如何用药，我便离开。
她抓住我问，“你要去哪儿？”
“去工作。”
“工作？什么工作？”
“陆辰皓安排给我的工作，盯着雪湖的工程。”
桑妮急了，“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听他的！他分明就是故意把你支开！”
轰！
脑袋轰隆一声，我有些懊恼于桑妮此刻怎么会变得这么聪明。
就这样一句话，就切中了我的要害，让我连伪装都不能。
丢下一句我知道，就逃了似的上了出租车。
两个多小时的车程，花了我将近三百块钱的打车费。
一直到雪湖酒店的门口，我踩着石子路，熟悉的走向自己的房间。
坐下来，坐在落地窗前，我才开始慢慢消化刚才看到的一切，包括桑妮说的话。
这儿，好山好水好风景，的确是个放松心情的好地方。
我起身，出门去敲了梁智文的房门。
才刚敲一下门就开了，梁智文一身白色的酒店睡衣站在酒店门口，“还以为刚才我看错了，真的是你回来了？昨晚去哪儿了？办完事怎么没回来？打你电话也不接，还以为你出事了，你今儿要是再不回来，我就要杀回岛城了。”
他一口气说了特别多，我却一句都听不进去。
不顾他穿着睡衣的粗犷和性感，我直接冲进他的房间里，在真皮沙发上坐下。
他不明就里的坐在我对面，我就直奔主题，“你说的，他瞒着我的事，是不是包括一个叫娄阿月的女人？”
梁智文僵在我的对面，眼里全是惊讶，“你知道了？”不过很快，又恢复了正常，“也是，你早晚都要知道的。”
压抑住内心的疼痛，我继续道，“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，陆辰皓让我来这里，根本就不是帮他处理什么子公司的事情，只是把我给支开而已，对吗？”
“这边子公司的资金早就被陆霆震调走了，现在的雪湖工程就是个空壳子做给别人看的，陆霆震釜底抽薪的跟陆辰皓战斗去了，所以陆辰皓压根就不需要什么狗屁雪湖工程的站队了！是吧？”
梁智文抿了抿唇角，避重就轻道，“文静，你说脏话的样子，还挺可爱的。”
我猛然瞪大双眼。
他却继续道，“很像我梁智文的女人。”
我僵在当场，沉默了。
表情难看到了极致，梁智文才挪动了一下唇角，“好吧，我说。”
知道躲不过去了，他才道，“我承认，我一早就知道，陆辰皓派你来这里，只是个幌子，所以之前我跟你摊牌了，我来这儿，也不是为了工作，就是单纯的是为了你。”说完，他还补充一句，“也是来对了，才两天的功夫你就差点被徐成那个流氓给……还有工地上的钢筋，我要是不来，指不定你得遭多大难！”
“谢谢你，梁智文，真的谢谢你！”
“文静……我不是那个意思，你别硬起来就这么可怕行不行！”梁智文的表情有些许尴尬，“徐成对你动手的事儿，也有我的责任，是陆霆震封锁了这边儿关于陆氏集团的所有消息，就是为了稳住徐成先拿掉资金，所以徐成也是不知道你跟陆辰皓的关系，他才那么大胆……”
冷冷的勾一下嘴角，“梁智文，别兜圈子了，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个。”
空气一下子就沉默起来。
落地窗外的微风吹进来，微凉的，很舒服，撩起我长长的发丝，刮在脸上痒痒的。
而我的心，却怎么都没办法随着那微风缓缓的飘散放松下来。
梁智文就轻轻的叹了口气道，“文静，对不起。”
又是对不起，又是道歉。
真是有点听腻了！
我不耐烦的瞥过头去。
他就用低沉的声音道，“当初，叶兰汐突然找到我要跟我合作，说她可以为了得到陆辰皓，先毁了他，所以后来就设计了毁你们名誉的新闻，也就是把我们两个的亲密照和你跟陆辰皓的亲密照同时发在网上。”
“我当时也以为，这新闻出来，陆辰皓肯定死定了。”梁智文说，“我没想过陆辰皓会公布你们两个的结婚证。”
他咬了咬唇角，“结婚证一公布的时候我就急了，去找叶兰汐算账，可这个女人……却只是一个劲儿的对我笑。”
“我问她笑什么，她就说，我知道的太少了。”
梁智文看着我的眼睛，很认真道，“叶兰汐告诉我，陆辰皓之前有个感情很深的女人，叫娄阿月，一直在美国。”
“她说，因为家族里的一些事情和恩怨，这个娄阿月的消息一直都被封锁。”
“可她很确定，这个叫娄阿月的女人，一直都对陆辰皓念念不忘，她相信陆辰皓对她也是余情未了。”
“叶兰汐说，她原本没把你当回事儿，以为很轻易就可以让陆辰皓跟你分开，却没想到这次在你身上栽了跟头。”
“她笃定，陆辰皓跟你隐婚，就是为了娄阿月。”
“所以，制造的新闻，真正目的根本就不是为了让陆辰皓身败名裂，她知道陆辰皓不会那么容易就身败名裂，她只是在逼着陆辰皓公布你们领证的消息！”
我胃里一阵恶寒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，背后还有这么多的秘密。
04
“叶兰汐……是在逼娄阿月出来。”
“对。”梁智文说，“她就是要把娄阿月逼出来，把战场，交给那个陆辰皓一直惦记的女人。”
陆辰皓一直惦记的女人……
这句话，还是伤害了我。
真的很不想承认，那个女人，是陆辰皓一直念念不忘的女人。
如果始终惦记，始终放在眼底，何必还要来招惹我……
不敢深想，越想越痛。
只好大口的喘着气。
梁智文忽然从对面站起身来，来到我的身边，握住了我的肩膀，“文静，我说过，不管什么时候，我都会陪在你身边，我等你回心转意。”
他说，“知道了叶兰汐的计划，尤其知道娄阿月回国后，陆辰皓真的将你支开，我二话不说，丢下陆霆震给我安排的更重要的工作，就来了这儿！”
他说，“文静，我就是想让你知道，不管你落到哪般境地，我都会在你身旁，不离不弃！”
他说，“当初你绝望到离婚的时候，娶你的，本来就应该是我！”
本来，本来……
本来是什么样子，真的重要吗？
人之初，性本善，可是到最后，人还不是依然变成了兽？心不是一样被社会给染黑了？
就像叶兰汐一样。
我从没想过这个女人，居然会这么狠。
而我又不得不承认，她的计谋成功了。
她所有的算计，都在点子上。
我承认，我中招了。
娄阿月的出现，的确是戳了我的心口窝一刀。
这一刻，我忽然就理解了楚萧。
就是他撞破桑妮和卢彬在一起时的绝望。
那是一种想要死的感觉。
就是原本所有的信任，曾经以为的深爱，都被打碎成了玻璃碴子。
除了痛苦，就只剩下一种无法言说的怨。
“梁智文，能帮我个忙吗？”好半晌，我找到自己空洞的声音。
“你说。”他很真诚道。
“带我回岛城，回……陆氏集团。”
“陆氏集团？”
“对。”我说，“我现在不是在陆氏集团有职位么？我要回去工作。”
梁智文轻轻皱了皱眉头，“你想做什么？”
我笑的苦涩，“你觉得我还能做什么？我回去，只是想确认一件事，等我确认了……”后面的话，没有再说。
梁智文蠕动了一下唇角，“文静，这样见缝插针的确不是君子所为，但我梁智文本来就是个小人，你……如果确定了你要确定的事，如果不顺你心意，你……愿意跟我试试吗？”
他说，“你愿意，我就帮你回去。”
那眼神里的执着，是我鲜少见过的。
我笑了，“真小人，总比伪君子要强。”我说，“梁智文，我答应你。”
我看到梁智文眼底那闪着兴奋的光芒！
只是他不知道那兴奋于我而言有多刺眼。
肯回去，还是不愿意相信陆辰皓就是这样背叛我的，或者说从来就没跟我交付真心过。
还是不想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否掉了自己刚刚的这段爱情。
因为我真的怕，怕我一下子起不来。
怕我就此……不知道为了什么活着。
当天，我们就从雪湖离开，回到了岛城市里。
是坐梁智文的车回去的，直接开到陆氏集团大厦楼下的一家酒店门前。
梁智文对我说，“怕他查到你，所以没定陆氏的酒店。”
我点点头，有些许的歉疚，“你背上的伤怎么样了？抱歉，如果不是我着急要回来，你完全可以在雪湖那儿好好养伤。”
梁智文就轻轻的抿了抿唇角，“你不在，我在那儿养伤还有什么意义？”
那轻飘飘的话飘进我的耳朵里，便有些无所适从。
“放心吧，我没事，这架也是从小打到大的，没少受过伤，这点小伤还没那么娇气。”
梁智文话毕，就将房卡递给我，欲言又止。
“好了，你回去吧，明天见。”
梁智文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，才道，“好，明天见。”
待他的背影就要消失在电梯前时，我不由追过去道，“还有一件事，能不能拜托你？”
“什么？”
我深深吸口气道，“帮我查查，娄阿月……为什么会住院。”
“好。”
躺在酒店床-上的时候，我忽然有一种感觉。
就是这一年来，我似乎居无定所。
虽然从前跟管礼彬住的是个小产权的房子，写的也不是我的名儿，可平时那些个瓶瓶罐罐和厨房电器，哪一样都是我精心淘来的，仔仔细细的算计。
可自从跟管礼彬离婚后，爸妈的家，我回不去，陆辰皓那儿，更是走出去无数次……
曾经，因为有陆子昱的存在，我渐渐觉得海滨别墅就是我的家。
可如今……
那似乎一瞬间变成了我回不去的堡垒。
这一觉睡的很不安稳，第二天早早的就醒来，从行李箱里翻出一身白色的职业装，距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，我就打扮好自己坐在沙发上等着梁智文的到来。
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，门响了。
梁智文来接我。
“走吧。”
路上，他跟我说，“陆辰皓给你安排的职位，是总公司人力资源部的主管。”
我有些讶异。
梁智文解释道，“别用这种眼神看我，你知道我是个大老粗，不太懂这些个道道，不过陆霆震给我派了个助理，听他说，陆氏集团的人力资源部，有四个主管，每个主管，都分管不少业务，你是第五个，估计，也就是个挂名的。”
陆辰皓之前说过，会给我安排一个看上去很有分量，但只是挂名的职位。
这人力资源部的主管，倒正适合。
说话间，我们就已经到了大厦楼下。
看到我跟梁智文一起进门，前台并没有阻拦，而是恭敬的朝我们鞠躬。
梁智文则冷声向他们介绍道，“这是咱们人力资源部新来的主管，文静文主管。”
进电梯的时候，我有些纳闷，“这么大的陆氏集团，每来一个新人，都要跟前台这样解释吗？”也太low了点。
梁智文眯着眼摇头，“当然不会，可你不就是想把动静搞大点吗？”
我忽然觉得，梁智文的智商情商其实都挺在线的，除了出身不好，受教育的程度不高以外，其他的，倒真的不逊色多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