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经有九年没回娘家了。
因为远嫁他乡,之前每年回去两三次,但自从有了孩子之后,来回路上的不便使得回家的次数更加稀少。
曾经,大多数时候都是父母亲亲自坐车前来看我。
他们至今仍然健康无恙,还未受到疾病的侵袭。
最令我铭记的一次是,我爸身着仿皮大袄,肩背着我妈手工制作的新棉被,大概有十五六斤重。
他双手分别托着十斤重的香油瓶和推着一袋带壳花生。
这一大堆东西几乎将父亲的身体压弯了,他跟在前面人流中一步步挪动,几乎走不动路。
我急忙跑了过去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接过父亲背上的被子,欲将其搁在我的肩上。
我假装开玩笑地说:“爹,您拿这么多东西来看您的女儿,您儿子不会吃醋吗!”
父亲扭动了身体,却将手里的花生袋直接推到我手中。
看到女儿后,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,连嘴角的白胡子都弯成了弯弯的笑容。
他说:“被子太大了,你背不动,就推着花生就好了。”
我将父亲接进家门,准备带他出去吃饭,但老人家却不肯,绕着我家屋子转了两圈,说:“别出去吃了,就在家里吃吧!看你住的房子多小啊!还没咱家的厨房大,省点钱,过几年换个大房子吧!”
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外出就餐。
无奈之下,我只好亲自下厨,炒了他最喜欢吃的青菜炒蘑菇和红烧鱼。
父亲品尝了我做的两道菜,兴致勃勃地将盘子吃得干干净净。边擦嘴边赞叹道:“唉呦,我家妞炒的菜比外面的都好吃,以后就在家里享受美食了。”
为了到达我家,他历经千里之行,乘坐了四趟车。
父亲抵达后,只在我家吃了一顿饭,甚至没有过夜的打算,当晚就准备搭车返回。
但我实在舍不得,与老公共同劝说,最终成功留住了父亲一晚。
第二天,无论如何也留不住他了。他坚持说:“家里有许多事情等着我呢,这次主要是送你们被子。天气冷了,妈妈怕你们冷,这是我亲自种的棉花,不花别人的钱,给你和你哥各打了一床。你们就安心地用吧。”
我们陪父亲走上了车,还为他准备了早餐和饮料,看着车子缓缓驶离。
就在那时,父亲突然在车窗内高声喊道:“妞啊!回去记得把被子打开看看啊!”
被子里面除了我妈为我做的新棉鞋,还有块钱。
在我结婚时,婆家送了的彩礼。然而,同时我哥也计划结婚,嫂子这边要求彩礼一万六,并要求家里再建一套红砖小楼。
考虑到父母结婚晚,生育也较晚,我们兄妹俩尚未真正成家立业,但两位老人已经日渐年迈。
面对这样的状况,我和对象商量,将自己的彩礼全部交给了我哥,再加上我们工作赚的钱,总共凑齐了一万五。
让哥哥亲自去与嫂子家商议,最终以一万五的金额解决了这件事。
我们找熟人盖了房子,亲戚们出钱出力,最终在哥哥婚礼前一周,成功赶工,把三层小楼的框架搭建完成。
嫂子也顺利地踏入了这个家庭。
我父母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,家庭紧绷,为了改善生活条件,全家人齐心协力努力工作。
在哥哥结婚的时候,我和对象给了他一个元的红包。
当时我们已经花光了所有积蓄,实在没有更多可以拿出的东西。
为了还债,年迈的父母甚至搬到城里租房子摆小摊。
经过全家人的共同努力,很快还清了所有的债务。
然而,父母一直牵挂着我当年的嫁妆,当唯一的女儿出嫁时,几乎是空手而来。
他们为了照顾儿子,又得顾及女儿。
刚刚缓过气的父亲匆匆忙忙开始耕种棉花,时隔四年,老两口竟然为我忙着弥补当初的嫁妆。
然而,就在父亲送我被子回去一周后,哥哥打来电话说父亲生病了。
接到电话那一瞬间,我的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。
完全无法理解,那天我们送父亲上车时,他完全是健康的,怎么会突然生病呢?
再次见到父亲时,医院里。
父亲看见我就像个孩子一样哭了。
后来我才得知,那天晚上回家后,家里举行了一个家庭会议,主要是因为嫂子对于还我的嫁妆钱感到不满。
她觉得家里刚刚缓过来一点,不必急着还我的嫁妆,而且妹妹也没有紧急需求,可以以后再慢慢还。
但是父亲一向直率,一听到这样的话,和嫂子就发生了争执。
老人本来就有一些基础疾病,再加上生气,那一晚未能入睡,医院。
医院照顾了父亲一个多月。
这次生病不仅仅是因为生气,还有之前的基础病,真的让我始料未及,竟然是父亲最后一次背着被子为我走进闺女的家门。
在生命的最后时刻,父亲对我说:“闺女,不要怪你哥哥,你还有妈妈呢,以后家里有事,你得帮哥哥一起分担,委屈你了。”
父亲说着,老泪纵横,我也禁不住泪水滑落。
父亲的医疗费用和后事由我和哥哥共同承担,一家人共同分担一半。
丧事办完后,我将妈妈接到自己家中住了一段时间,但考虑到嫂子工作繁忙,家里的孩子需要照顾,只好将妈妈送回了家。
然而,之后我发现嫂子对我几乎无话可说。
每次回娘家,我不仅给妈妈买礼物,还给侄子购买各种礼物、零食和衣物。
我曾为嫂子购买手机、衣服、金饰等。
这一切都不能改变她对我的冷漠。
我一直在呼唤妈妈,为她做一些美味的食物,但嫂子似乎总是对我冷漠。回想起来,可能她一直误解我父母对我的偏袒,认为他们悄悄地给了我钱。我多次想要解释,但却不知从何说起。
事实上,自结婚后,我真的没有花过父母的钱,除了那次父亲塞在子里的那。难道欠闺女的嫁妆就真的不应该还吗?是不是我父亲当年犯了错?
妈妈在父亲走后的第三年离世,医院照顾了她半个多月。这次哥哥也很好,和我轮流照顾。
然而,在办理妈妈后事的时候,问题又来了。我们原计划像上次一样平摊费用,让哥哥留下收到的礼钱。可是嫂子却不同意,认为我应该额外再拿出一万。
她说这是礼金,一个出嫁的闺女应该给亲家。我不得不承认我们兄妹两人都应该分担父母的医疗费和后事费用。但是嫂子让我再拿一万,理由是作为礼金,以后我是哥哥家的亲戚,应该有这份表示。
我已经花了不少钱在妈妈的住院费和后事上,已经花了五六万。我尝试和嫂子商量:“能不能出,写个礼单,表示一下就好,总不能让人说闲话吧!”
然而,嫂子并不乐意。她认为在我们当地,外嫁姑娘回娘家的礼金都很高,尤其是在这种大事上,至少得上一万,甚至还要请表演队。她觉得如果给得少了,她会没面子。而且我们住在同一个村子里,别人家都有热闹的场面,唯独我们家显得冷清。
这点我真的无法理解。父母去世,我们都应该感到悲伤,为什么非得请一些戏班子唱呢?我坚决不想花钱请唱戏的。我只好拿出身上仅剩的块钱,在礼单桌上补了个礼金。
即便如此,嫂子仍然不满意,她说我连脸都不搽粉,现在办丧事,全村人都在看着呢,却只上了,连个戏班子都不请。
医院花费了那么多冤枉的钱,最终却未能挽回亲人的生命。如果能早点回到她身边,何必当初要付出那么多呢?
妈妈走的时候,我看着嫂子的所作所为,心里感到异常冷漠。
失去了父母,我仿佛成了漂泊的浮萍,再也没有了家。
勉强安顿好了妈妈的后事,我和老公磕了几个头,送了一些钱,当时对妈妈说:“妈,我要走了,或许再也不会回来了。”
当时我就想,再也不回来了,家也没了。
然而,事与愿违。
每逢节假日,看到别人的女儿都回家看望父母,我的心情仍然难受得很。
在极度思念的时候,我只能自己买些水果和吃食,到路口送送,默默念叨着父母的名字。
前两年正月十四,我曾偷偷回去过一次。
无人知晓,只是在父母的坟前瞻仰了一番,献上了水果,然后匆匆赶回县城。
今年又是正月十四,是妈妈的生日。
原本打算悄悄回去一趟,看看父母然后匆匆离去。
没想到,刚到村口就被三个侄子拦住了。
这么多年未见,侄子们都已长大,没想到他们还记得我。
大侄子说:“姑姑,每年到十四我们都在这里等你,今年你终于回来了,咱们回家吧!我爸妈早就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等着呢!”
时隔九年,我终于再次回到了故乡。
家乡的每一处建筑都散发着独特的亲切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