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是每次他出来，那种亲和力和气质就让我有些心动。
我忍不住想，要是我能跟他投胎，也能拥有一点点他的魅力和才华该有多好。
于是，我每天默默地沾他的功德。
无论是早晨的晨读课，还是晚上的夜观星空，我都会默默地蹭在他身边。
尽管没有被他发现，但是我的心里越来越充盈了。
直到有一天，他突然看着我笑着说：“过来，这样功德更多。”
我的心跳停了一下，我想不出他为什么会这样说。
但是我还是听从了他的召唤，毫不犹豫地靠近他。
坐在他的床沿，我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强大功德能量，一种温暖和神秘的力量渗透进我的灵魂。
我的忐忑和迷茫瞬间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安心和舒适。
我不知道这个少年是不是可以帮我实现重新投胎的愿望，但是此刻，我只想好好享受他带给我的神奇感受。
无论结果如何，我决定陪伴在他身边，与他一起探寻生命的奥秘。
跟了江约几天，我总算是知道他身上那夸张的功德是从哪里来的了。
这个长相美丽得妖冶的少年，生活却单调得离谱，他不谈恋爱，无不良嗜好，每天只在学校和道观之间两点一线。更离谱的是，他私下里唯一的爱好居然是做好事。小到扶老奶奶过马路，大到见义勇为和抢劫犯搏斗，几乎没有任何好事能够逃过他的眼睛。
就算我用最挑剔的眼光来看他，大概也只能抽搐着嘴角说一句，他真是个好人。我观察了他这么久，发现大约只有一件事是江约不会答应的，告白。明明本应该凭借着长相成为海王的江约，在众多的爱慕者中却生疏得仿佛唐僧。
女生向他告白，他红着脸摆手拒绝。男生向他告白，他睁大眼摇头拒绝。纯情得不可思议。我实在不相信这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人，于是开始更加细致地观察他。
江约每天的行程都很满，白天努力上课，仅有的休息时间要帮室友带饭，到了晚上还得去街上寻觅做好事的机会。他清晨出门，深夜回寝，我的黑眼圈一天天加深，他却依旧眉目飞扬，神采夺目。
这样寸步不离跟了一个月，我晚上回博物馆时已经双腿发软，只能趴着了。第二个月的第一天，我神情恍惚跟在江约身后。
江约身上的功德确实很有用，我远远跟了他这段时间，就已经感觉自己距离转世又近了一步。但是要完全淡化周身的怨念，我还需要离他更近。
只是江约这么忙碌，我找不到与他接触的机会。茫然中，我抬起头，却发现我已经完全失去了江约的踪影。街上行人熙熙攘攘，我顶着人流拼命往前挤，但始终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背影。
"你在找我吗？"我探着头四处观望，焦急中却听见清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。我缓缓转过头，看见江约站在离我一步之遥的地方，笑眯眯地看着我，眼角上那颗红色的泪痣显得格外醒目。我像石化一样僵在原地，不知所措。
少年的眉眼间笑意更浓，他细长的眼弧呈现出迷人的弯曲。“不好意思，我走得太快了，让你跟丢了吧。”
接下来的两个月里，我再也不敢跟着江约了。那天，在他注视下带着笑意，我左右确认了无数次才敢确定。他确实在和我说话。然后我几乎是落荒而逃，甚至来不及探究他为何能看到我。
我惶惶不安地躲在博物馆里，躲了两个月，也没等到江约带着他那个道士父亲来驯服我。直到第三个月，我才悔过自新地意识到，也许江约根本不知道我是一个器魂，只是把我当成普通的跟踪者罢了。
那就好了。难以抗拒转世的诱惑，我决定赌一把，再次寻找江约。
我熟悉的路线带我到江约的学校，根据他的作息，我很容易就找到了他所在的空教室。
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少年脸的一侧，他微微垂下长长的睫毛，唇角的泪痣和明灭的光线相映成趣，散发着令人心醉神迷的美丽。
哪怕叫他男狐狸精，也有些低估了他。
我不知不觉向他走去，不小心肘部碰到桌角，在静谧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江约听到声音转过头来，黑色衬衫下露出纤细苍白的胳膊，眼中泛着迷离的水光。
他看到是我，竟然眯起眼睛对我微笑道：“你今天来了啊。”
明明鬼魂没有生命，但那一瞬间，我却感觉心脏猛地跳了一下，有一种陌生的活力涌上心头。
我假装冷静地走到江约面前，目光始终无法离开他的脸，问道：“你在等我吗？”
江约与我对视片刻，突然避开我的目光，眼睫毛颤动了一下。
少年的声音同样温柔：“嗯，我等了你很久，还以为你不会来了。”
我敏锐地发现，江约耳后有一抹淡淡的绯红，他转过头去，指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弯曲起来。
我突然能够理解那些向江约告白的人了。
说话甚至有些吃力，我问他：“你不觉得奇怪吗？我一直跟在你身边。”
而且除了他，没有人能看到我。
即使他是道士的独子，也实在过于冷静了。
江约缓缓吸了口气，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。
片刻之后，他抬起眼，目光灼灼，然后毫无畏惧地将他修长白皙的脖颈凑到我的嘴边。
"我愿意帮助你。”
"所以，将我的能量吸收走吧。”
我：？
对所有的事情都留心观察只会给你带来麻烦。
那天的结果是我花了几分钟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，意识到江约把我当成一个可能危害普通人的女鬼。
而他一如既往地秉持着做好事的风格。
他果断决定贡献自己来拯救他人。
然后我又花了半个小时，终于让他相信我并没有那样的意图，我只是想在他身边分享一些好运。
江约原本只在耳后的粉红色蔓延到了脸颊。
他收起嘴角，非常真诚地对我说，“姜纭...可以这样称呼你吗？抱歉误会了你，你需要什么样的补偿？”
我确实需要。
我立即表示不会在意。
话题一转，我有意暗示，如果他能让我一直陪伴在他身边，那将是最好的补偿。
江约脸上的绯红还未完全消退，他迟疑了一下，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。
"你愿意随时跟在我身边吗，包括浴室和卧室？”
我愣了一下，直截了当地说，“那倒不必了。”
说完后我就暗自后悔，错过了欣赏美少年的绝佳机会。
江约听完后松了口气，琥珀色的眼睛注视着我，明亮的眼神中透着笑意。
"你一直跟着我可辛苦了。"
……
达成协议后，江约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给他的室友送饭。
正值饭点，食堂里人山人海，拥挤不堪。
江约身高挺拔，修长身材，在人群中也挤得很不容易，这多亏了他那张英俊的脸蛋。
我实在看不下去了，稍微利用一下自己的优势，将周围的人撞开。
在我撞完一圈后，人山人海突然以江约为中心，奇异地散开了一个圆圈。
这一幕看上去简直像灵异事件一样。
总算是没人再挤他了。
我对自己的成果非常满意，高兴地绕着江约转了几圈。
江约一开始眨大了眼睛，显得有些无奈，但片刻之后他嘴角上扬，眉眼间泛起动人的笑容，真是少见的美景。
他望着我轻声说道："慢点，别摔倒了。"
我原本正在转圈的动作顿住，突然感觉食堂里的空气有些燥热。
否则我的脸上不会发烫起来。
跟着江约回到了寝室，他打开门的瞬间，我愣住了。
按照我的猜测，江约的室友应该是个膀大腰圆，凶恶的人。
经常欺负善良的江约这样的美少年。
但是眼前的男生和我想象中完全不同。
少年的发梢微微卷曲，下弯的眼睛透露出慵懒和随性的感觉。耳垂上闪烁着微弱的光芒，映衬出小小耳钉的光彩。
此刻，他无聊地趴在桌子上，听见开门声，转过头来，眼睛眯起来对着江约露出委屈而调皮的笑容。
"江大帅哥，你今天来得好慢啊，我快被饿死了！"
江约温和地回答道，脸上带着微笑：“不好意思，我耽误了一下。”
我跟在江约的身后走进门，兴致勃勃地准备打量一下江约的帅气室友。江约稍稍偏头看了我一眼，眼中的光芒似乎微暗了一下。然后他转过身挡住了我打量的目光。
黑发少年的目光在我进来的瞬间稍稍迟疑了一下，但因为江约站在我面前，这种异样感转瞬即逝，我也没有太在意。
江约只是顺便回寝室一趟，几分钟后就要再出门。我们走在楼梯上时，我问道：“你的室友长得挺帅的，和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，他叫什么来着？”
片刻的沉默。
江约垂下眼，抬头时眼尾微微泛红，他身旁的手微微蜷曲，眼睫也微微颤抖着。
"姜姜要换一个人跟着了吗？是我做错了什么吗？"
虽然黑发少年和江约相比，委屈程度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，但我被江约的美色所冲击，头脑有些发昏，一时间没注意到他对我的称呼发生了变化。
我连忙摇头否认：“没有，绝对没有！我怎么可能去跟着他，跟着你就够了，我保证！”
而且只有跟着江约才有好处，跟着别人也没什么用。
大概是因为我的保证非常真诚，江约呆住了，眨了眨眼。
然后他抬头看着我，唇角挑起一丝笑容，周围的光线似乎都汇入了他的眼瞳，妖异的美丽消散，只剩下纯净的圣洁。
"嗯，我相信你。"
“只要姜姜在我身边就好。”这句话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中。
周末的时候，江约会住在校外的公寓，我也选择跟着住了进去。
公寓的装修风格是欧式的，简约而整洁。
江约擅长做饭，尤其是中餐，几乎可以媲美专业厨师。
我很好奇，于是问他为什么。
江约的眉眼在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迷人，他轻声说道：“我妈妈很早就去世了，道观离家很远，所以我都是自己做饭。”
我触及到了江约的伤心事，不敢再说话，只安静地坐在沙发上。
江约看着我沉默，走到我面前蹲下来，温柔地安慰我。
“这都是过去的事了。现在有姜姜陪着我，一切都很好，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。”
江约的眼神仿佛盛开的烟火一般绚烂而热烈，让人不敢直视。
我脸红着偏过头，避开了他的目光。
这一刻，仿佛失去了重力，让人感觉轻飘飘的，几乎找不到方向。
……
晚上我打算在沙发上过夜，毕竟我的器魂也可以不用睡觉。
恰好江约洗漱完出来，他穿着纯黑色的睡衣，加上他白皙的肤色，领口处露出的一点锁骨更显眼。
江约有些拘谨地从我身旁走过，到房间门口又突然停住脚步。
我好奇地看着他。
江约微微滚动了一下喉结，抿唇开口：“你要和我一起睡吗？”我稍微惊讶了一下，导致没有立即回答。江约误以为我沉默是因为生气，急得脸颊泛上了一点红色，他慌张地解释道：“我没有别的意思，你不是说和我靠近就可以有功德吗？浴室实在是没有办法让你跟着，但是我想……卧室也许还是可以的。”我突然起了一点恶念，故意逗他：“如果我在卧室也跟着你，那我睡在哪里呢？我们器魂也是要睡觉的。”我的目光在他握着门把手的指节上逡巡，继续增加语气：“而且我只能在床上睡着。嗯，这么一看，只能和你一起睡了。”江约像是被我的话吓到了，后退了一步。
他的手指攥在把手上，指节泛白，眼中闪烁着水汽，模糊了眼底的情绪，眼角也泛起一丝红晕。此刻，他无助地看着我，真是纯情得令人不敢相信。逗弄过头了，我突然有种自己是山贼，强占了村姑的错觉。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，我正准备解释这只是个玩笑时，却见江约吸了口气，闭紧的眼睛猛然睁开，紧抿的嘴唇上浮起一丝血色。江约的手指微微转动，拧开了房门。他走进房间，坐在床边，抬头看着我，神情羞涩，目光却意外坚定。他眼中的水光还没有消散，在昏沉的光线中流转着不可言说的情绪。他的表情再纯洁不过，却无意识地勾起一片深邃的魅力。
"如果你不介意的话。"
江约的修长宽大的手掌轻轻拍在被子上。
他的声线微颤。
"那就和我一起睡好了。"
我和江约躺在一张床上，被子被折成长条，放在我们中间。
感觉像是楚河和汉界。
当时我头脑一热，真的答应了这个古怪的请求，爬到江约的床上。
此刻我躺在床上，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，感觉脸有些发烫。
江约小心翼翼地在我耳边说话。
"姜姜，你睡着了吗？"
"没有。"
"你还习惯吗，有没有什么不舒服？"
我努力压制脑中的胡思乱想，说道："都很好，挺习惯的。"
少年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雀跃，但又被掩饰了下去。
"我就在身边，有什么事立刻叫我。"
他停顿了一下，最后温柔地说。
"晚安，姜姜。"
我原本以为身边躺着这样一个祸水，自己一定会睡不着。
但江约身上的功德传递给我时，感觉温暖如春。就在他离我如此近的距离时，我渐渐进入了沉睡。
……
第二天，我仍然陪着江约上课。
令人难得的是，我居然在课堂上见到了他的室友。
一个黑发的少年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走进教室，打了个招呼，毫不客气地坐在江约身边。
这少年似乎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我坐在窗边的位置，他的眼尾显得很狭长，通常都懒散地眯着，偶尔变得锐利起来。
我看到了他桌子下乱塞的课本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。
白沐。
回想了一下以前的记忆，我实在想不起与他有关的任何细节。
于是几秒钟后，我将他划归到陌生人的名单上。
至于在见到他时所感受到的奇异感觉，我只当作自己错觉了，也没太在意。
毕竟，我已经成为了一个器魂，没人能对我做些什么。
为了让江约能集中注意力上课，我一般都会在他上课时出去闲逛一下，然后在下课时回来。
今天也不例外，我跳下窗台向江约挥手示意我出去了。
江约点了点头，眉眼间透露出温柔的神色。
路过坐在边上的白沐时，一直保持着沉默的他突然开口了。
他微微挑起浓淡适度的眉毛，修长的双腿随意搭在台阶上，说话语气晦暗。
“江约，我怎么觉得你最近身上有妖气啊，难道被什么女鬼缠上了？”
我的脚步突然停住，难以置信地盯着白沐看。
江约比我冷静，除去开始的一点震惊，很快就镇定下来。他的目光安抚般地扫过我，然后对着白沐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。江约居然很会演戏，他这个笑容堪称完美，混杂着一点点疑惑和不解，完全是此刻应该有的反应。
“那应该是你搞错了，我天天去道观，没有什么女鬼能缠上我，就算有，我爸也肯定能看得出来。”
“诶—”白沐眯起眼，漫不经心的笑意里带着点玩味。
两个人的视线凝滞交错了好一会儿，白沐才不置可否地转过头，意味不明地回了一句：“这样啊，那应该是我的错觉吧。”
下课后我忧心忡忡在远处等着江约。江约走出教室后快速朝着我走来，直到走到隐蔽的地方我才敢开口。
“那个白沐是可以看见我吗，他会不会找人把我抓起来？”江约的下颌微微绷紧，少见地有些忧虑，却还是温和地朝我一笑。“姜姜，你先别担心，白沐家里是术士家族，所以可能比较敏感。但据我所知，白沐对这些并不感兴趣。”
江约直直看进我的眼底，他的目光赤忱灼热，却又带着难言的坚定。“就算真的有什么，我也一定会在你身边。相信我，姜姜。”
少年字字句句皆为真心实意，虔诚地仿佛诉说誓言。我的心就在江约的话里渐渐安定下来。接下来的日子依旧照常进行。
我尽可能避开所有和白沐接触的机会，只和江约单独相处，倒也算相安无事。不过在某一日我和江约约着走在校园里，居然有人来找他告白。女生红着脸站在江约面前，声音柔柔弱弱。
“江约，我……我有事想和你说，可以麻烦你过来一下吗？”不知怎么的，我长久以来都静默的心脏，在这一刻突然高悬起来。
我转过头想看看江约的反应，却发现少年正好也看着我。那双我第一次见时只觉得妖冶的眼睛，此刻的弧度柔和得不可思议，仿佛澄澈的泉水一点点包裹着我。江约对我眨了两下眼睛，然后微微偏过头示意。我看懂了。他的意思是：我过去一下，马上回来。我的喉咙有点发紧，对着他点头表示同意。
于是江约跟着女生走向远处的空地，他的发被风一扬，留给我一点点浅淡的草木香。我站在原地，视线却忍不住跟着江约飘远。江约背对着我，只能看见颀长高挑的背影，白色的衬衫勾勒出少年清瘦的脊背。手指焦躁不安地摩挲着衣袖，我几乎是竖着耳朵想听清江约说了什么。只是夏夜的风呼啸而过，到我耳边时只剩下模糊不清的杂音。我有些丧气地背过身，干脆眼不见为净。
片刻后江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，清冽而温暖。“姜姜，我回来了。”我转过身看过去，发现刚才的女生已经不见了踪影，现在空地上空荡荡的，只剩我和江约两个人。
"那位女生已经离开了吗？"
"是的，刚刚走了。"
我压住内心的紧张，假装无所谓地问道。
"那...你们刚刚说了些什么？"
江约的步伐停顿了一下。
"她向我表白了..."
我的呼吸仿佛被窒息住，过了一会儿才听到我微微颤抖的声音。
"啊...你答应了吗？"
江约迈开长腿，几步走到我的面前，他的眉眼间充满笑意，残阳余晖下，泪痣洒落出无尽的绚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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